第45章-《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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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齐云问:“不如微臣去请公主过来陪殿下赏月?”

    谢珩摇头,“不必叫她。”她定是同裴季泽在一块。

    这样的日子总要有人团圆,又何必非要叫过来。

    齐云想想也是,又道:“那微臣叫人送些酒来?”

    谢珩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一会儿的功夫,宫人摆好一桌酒菜。

    齐云替他斟了一杯酒。

    谢珩道:“今晚不必当值,回去过中秋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殿下——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齐云只好告退,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只见谢珩孤零零一人坐在院子里,托腮望着满月发呆。

    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,殿下为了想要同皇后娘娘与公主过中秋,一路上马不停蹄,终于在宴会前两刻赶回来,谁知道因为贵妃有孕,心里头不痛快的皇后娘娘连个照面都没打就回了坤宁宫,而向来贪玩爱热闹的柔嘉公主更是到现在连人都没有见到。

    若是早知道殿下这样难过,他应该偷偷把小寡妇绑回来。

    殿下要骂就让他骂,终归有人陪着他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独自一人在院中小酌的谢珩头一回没有克制自己饮酒。

    几杯酒下肚,月光下冷得有些出尘的面容似多了几分暖意。

    身后响起脚步声。

    谢珩还以为是齐云去而复返,道:“不是叫你回去过节吗?”

    身后的人道:“微臣想要向殿下讨一杯酒水吃。”

    谢珩回头,是裴季泽。

    他神色微动,往他身后瞧了一眼,“柔嘉呢?”

    裴季泽向他拱手行了一礼,道:“公主说若是她同我一起出现,殿下必定要骂她不成体统,所以她叫我先行进来,然后再进来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刚落,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外头响起。

    ”小泽又在胡说!”

    只见一身形纤细,着了一件男子的翻领袍杉,肤白若雪,眉目如画,约十四五岁的小郎君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正是谢珩一母同胞的妹妹谢柔嘉。

    谢珩冰凉的眼底终于泛起一抹笑意,嘴上却道:“穿成这样,实在不成体统!”

    “太子哥哥总这样无趣!”

    她轻哼一声,那对与谢珩生得一模一样的凤眸眼波流转,“难为人家还特地回来陪太子哥哥过中秋!”

    谢珩叫她过来身边,摸摸她的头,问:“怎么没去玩?”

    她幽幽叹了一口气,“听说太子哥哥被人抛弃,我放心不下。”

    谢珩睨了一眼裴季泽。

    裴季泽道:“不是微臣。”

    这时夜空中突然绽放一朵的烟花,火树银花一般璀璨。

    一向贪玩爱热闹的谢柔嘉忙道:“我得走了。”

    谢珩皱眉,“这么晚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约了阿昭去吃酒,”她站起身,笑眯眯望着裴季泽,“那太子哥哥就交给小泽了。”不待他二人答应,她人已经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待谢柔嘉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,裴季泽替谢珩斟了一杯酒,道:“殿下为何要这样同自己过不去?”

    谢珩不作声,洁白的指骨轻轻转动着酒杯。

    半晌,他道:“你可还记得孤同你的赵祭酒那个引以为憾的学生吗?

    裴季泽颔首:“自然记得。当时殿下对他的才学很是欣赏,还想将他放入东宫来做伴读。”

    他随即反应过来,惊讶,“宋娘子已故的夫君难道是他吗?”

    天下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?

    谢珩颔首,“就是他。

    若那日他在桃林没有瞧见那些刻字,就不会好奇去看他的画像。

    那个叫宋莲生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名字。

    可他偏偏看了,那个人在他脑海里就有了具体的形象。

    “孤从前一直以为她年纪小,根本不懂得感情。”

    直到他看到那些刻字才知晓,不懂感情的人其实是他。

    一个女子,因为喜欢一个人,不只爱着他的父母,还热爱着他生长过的土地。

    后山那片绵延十里的桃林里,那条河皆藏着她的爱意。

    她晓得桃林里的哪一棵树是她夫君所栽,晓得他在哪棵树上刻过字,晓得他最爱在哪棵树上睡觉,甚至连他的话都奉为金玉良言。

    那个人告诉她以后嫁人了要对对方好,她便一心一意待他好,即便是他总是凶她,她也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那个人告诉她,莫要别为他的死难过,人总要要散的,她便不为任何人的离别感到伤怀。

    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,可他真走了,她也由他走,也许那句挽留的话也是那个人教她的。

    教她同人告别的时候适当挽留,免得叫人觉得她没良心!

    她那样听他的话,也活得那样好,不会离不开任何人,反而每个遇见她的人此生再难以释怀。

    【桃夭爱莲生】……

    【桃夭爱莲生】!

    那样好的宋莲生,被她妥帖安放在心间的宋莲生,叫他觉得羡慕又嫉妒!

    可这话要如何说出口!

    他堂堂一国太子,竟然同一死人争风吃醋!

    谢珩虽未明说,可一向通透的裴季泽如何不懂他的意思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活人又如何能与死人比。

    夜已经很深了,银月在院子里洒下浩浩清辉,似雪一般的冰凉。

    多吃了几杯酒的谢珩话也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孤从前觉得特别孤独,可这世上看似最孤独的人告诉孤,这世上的人本就是孤独的,来时一个,走时一个,千万莫要为离别而难过。”

    “孤在瓜洲渡口时还在想,只要她同齐悦说句软话,孤无论如何先带她回长安,其他的孤可以慢慢想。给孤一些时间,待孤想通了,总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,不叫她来白来长安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可她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,不仅还了婚书,竟还给孤写了和离书。”

    “到了金陵,孤其实不是没想过要人将她强行接来带她回东宫。可她看似温顺,脾气却极其倔强。定然不肯隐藏自己的身份,她甚至恨不得昭告天下,她曾经有一个那样好的夫君。”

    “孤讨她来,就相当于昭告天下,孤的东宫良娣是个寡妇。孤不想像他一样,为了一个女子被天下人耻笑。孤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任何污点。”

    神情无限哀伤的男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头一回向外人道出自己的心意。

    “可孤很想她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金陵王家。

    放完孔明灯,家里的堂会已经开始了。

    采薇道:“今晚恐怕要通宵达旦的热闹。”

    可桃夭却不想听戏。

    这样的热闹她终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来。

    她打算偷偷溜出去看看阿耶阿娘,这时白芍悄悄上前,将一张花笺递给她。

    桃夭展开一看,原来是沈家二哥哥邀她去花园一聚。

    采薇小声道:“今日唱堂会,小姐偷偷去也没有关系的。”

    桃夭以为沈时有什么重要的事儿,决定先去见一见他再去看宋大夫同莲生娘。

    谁知她去了之后,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
    桃夭觉得甚是奇怪,又将花笺打开看了一遍,见上头确实写的是这里没错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不是人都去听堂会的缘故,花园里格外寂静,只听着外头几声布谷鸟的声音。

    一旁的采薇突然捂着肚子,“奴有些肚子疼,想要去方便一下。”

    桃夭连忙道:“那你赶紧去。”

    采薇将手里的灯笼递给她,匆匆离了小花园。

    坐在秋千架上的桃夭仰望着夜空中越来越多的孔明灯,正看得入神,高墙上突然翻下一个人来,轻飘飘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她吓得差点没从秋千上掉下来,正要叫人,那身形颀长的郎君急道:“宁妹妹是我。”

    是沈时。

    近了,桃夭一脸震惊,“沈二哥哥为何要翻墙?”

    他轻叹一口气,“从前我总是翻墙来找宁妹妹玩,如今年纪大了,竟然翻不动。”

    桃夭一时语结。

    想不到光风霁月的沈探花竟然会翻墙。

    “怎么,宁妹妹没想到二哥哥会翻墙?”沈时忍不住摸摸她的头,笑,“在宁妹妹眼中,我是怎样一个人?”

    桃夭认真想了想,“至少不是个会翻墙的。”

    沈时瞧着月光下明艳动人的少女,心里一动,道:“漕运改革的事情我已经督办好了,两个月后,江南的茶叶同柑橘就会运到长安去。”

    若无意外,赐婚的旨意同封赏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他日日在泗水县,为得就是能赶在八月中秋这一日能回来见她。

    好在,赶得及。

    桃夭不懂他为何突然同自己说这个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是关乎民生大计的事,心里也替他感高兴,“那沈二哥哥必定会得到太子殿的重用。”

    可她说这话他也未见得多高兴似的,只目光灼灼望着她,“宁妹妹为何从不回我的信?”

    不等她回答,他从袖子里取出一精致小巧的首饰递给她,“这是我补给宁妹妹的及笄礼物,今年虽然迟了,不过没有关系,从明年开始,二哥哥以后都陪你一起过。”

    许筠宁的生辰是正月十五,是个极好的日子。

    桃夭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,打开一看,里头搁着一对珍珠耳珰,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

    她这段日子见惯了好东西,一眼就瞧出这对大小一摸一样的珍珠耳珰必定价值不菲。

    沈二哥哥为何突然送这样的东西给她?

    她虽然什么都不懂,可也知道耳铛这样的首饰不能随便拿来送人的。

    她正要还给他,这段日子一向守礼,眉目清隽的君子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垂,轻声道:“沈家二郎沈时想要聘许家筠宁为妻,不知她肯不肯嫁我,为我沈家妇?”

    桃夭呆楞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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